谁

1.0


“你有多喜欢张灵玉？”

王震球躺在地上，嘴里叼了一根草。很好看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散在草里，张楚岚盯着他的头发觉得上面肯定沾了一堆烂草稞子和土，他想象王震球起来的时候抓狂的样子，有一点点想笑。

“还好，”他说，“没多喜欢，和你一样。”

 “是和对我的喜欢一样还是跟我对他的喜欢程度一样？”


 张楚岚慢吞吞地蹲下，揪着王震球的后衣领把他拎起来。


 “你今天话真多，那傻逼来了。”

 
 两个人蹲在树从后面，为了活动方便，并没有做举起两根树杈掩饰的傻逼行为。目标是一个叫李锦的油腻的中年人，和赵念差不多，半路出家，被内景给迷住了。但他稍微聪明一点，从内景里醒过来了。人很弱，好对付，难搞的是说服他那些信徒，于是请了嘴皮子担当小张同志。


 王震球做了一个拔毛的姿势，放出一只猴娃，把油腻男子按在地上打。


 “这傻逼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到处传教。”王震球嫌弃地看着李锦脸上的油，这个人难道从来不洗脸吗。李锦已经昏了，张楚岚刷刷写报告，朝左边歪了歪屁股，示意王震球帮他掏一下裤兜里的东西。王震球的手伸进去摸了半天，已经不是在摸东西而是蹭了，并且有将要蹭进大腿内侧的意味。张楚岚的报告再也写不下去，咬牙切齿地扭过脑袋骂：“你他妈好骚啊。”

 “你也是啊。”王震球终于把东西摸出来了，一盒小印泥。张楚岚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是你妈。”

 “不然我怎么回答，亲上去么？”王震球插着手歪着身子，半个身子歪到张楚岚手里拿的报告单前面去，他的脸和张楚岚的脸只隔一张纸，用点力就可以亲上去。“喂，喂喂喂，要不要亲，电视剧里洪世贤直接亲上去了哎，亲不亲，亲不亲。”张楚岚把纸往下一拍，拿王震球的俏脸当写字台继续刷刷写报告：“你有病？”

 王震球感受到脸上笔划过，惨叫一声跳出两米远。张楚岚指指油腻男：“别闲着，帮我给他摁个手印。”王震球说：“我不，他手指头好像也都是油。”

 “就你破事多！！”张楚岚气的牙痒，又拿他没办法，只好蹲下来自己拓指纹。一抬头看到王震球已经走的有点远了，张楚岚把报告折吧折吧塞屁兜里，小跑跟上去。王震球把头发扎起来，小马尾一晃一晃。张楚岚想想他刚才在草地里躺过，觉得这货连油腻男的手都不想碰，头发里有草那不是要疯掉吗。这下好了，绑起来了，毛和草都混在一起最好。


 张楚岚最后还是没忍心，说：“你是不是没什么常识。”伸手一把撸掉了他的发带，软塌塌的黄毛落花流水地散下来。王震球很乖的站住了没动，任凭张楚岚对着他的头发拍拍打打，直到张楚岚因为要择掉头发里的草根给他抓了几把，用力有点过，带了几根毛下来。


 “你到底在搞毛？”王震球甩了甩头。张楚岚从后面探过来一只手给他拢了拢鬓边的头发，指节擦过触感很软的脸颊，张楚岚基本没有这样亲近过别人，更不要说摸脸摸头发。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想起自己听说过的一句话，头发软的人心也软，那么这个人头发和脸都这么软，怎么就能这么讨人厌呢。

  他驾轻就熟地给王震球扎了个马尾，几缕短毛扎不进去，软绵绵地垂下来靠在脸侧，显得很柔和。张楚岚松开手，从口袋里又摸了个小皮圈绕在手上：“对啊我就是在搞毛，你的毛不是毛吗？”经过王震球的时候突然侧过身把小皮圈“啪”地一声打了出去，弹在王震球脸上。

王震球大叫一声捂住脸，非常的愤懑：“你有病？？”

 张楚岚老早滴溜溜窜出去好几步，还很贱地回眸一笑加V字手。他一笑起来脸上的笑肌向上抬，眼角就被往下压，压出两条很深的纹来，扬着眉毛，呲牙咧嘴的，很有点蔫坏的意思。王震球突然不生气了，拔足狂追上去，在张楚岚耳朵旁边喊：“你居然笑了！！”


 “卧槽，”张楚岚偏了一下脑袋，一脸痛苦不堪的样子，“你说话能不能好好说，非要在我耳朵旁边喊。”


 “我太震惊了，以前你没对我这么笑过。”

 “我以前对你什么样啊。”


 “冷冰冰，可怪了，你他妈就对我冷冰冰，凭什么啊，我长得不够好看吗。”


 “你心机太深我们这些小纯情不喜欢和心机深的人玩儿，滚滚。”


 “我觉得，”王震球很严肃地点了点自己的脸，“就冲我这张脸，你也不忍心这么对我啊。”


 张楚岚很想吐槽他，但王震球长得好看好像是公认的事实，他斟酌了一下只好说：“你又不是女的。”


 “我是女的你会把掌门宝藏给我吗。”


 “......”张楚岚没话讲了，他听见王震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也不一定喜欢女的。”


 “怎么可能，”他说，“我天天想......”


 想姑娘？

 不可能，现在在他脑子里比较有地位的姑娘只有冯宝宝，但要是这位变成女朋友，他估计会去跳河。


“对吧，”王震球在他后面嘻嘻笑，好像看得到他在想什么，“你干脆从个男的算了，对了，我说我要追你你信不信。”语毕昂着脑袋吹了个口哨，尾音百转千回。张楚岚想反驳他又不想反驳他，脑袋罕见的空了，最后他只好很没底气地说：“你可少说两句吧，他们的卖淫窝点要到了。”


 听起来像某些因为感情经历不够丰富只能迅速错开话题的青春期小男生。张楚岚听到王震球憋笑没憋住的气音儿，恨不得把这颗毒瘤当场做掉。他闷了一口气走到人家据点大破楼的门口，哐的一脚踹开门。


 气吞山河的“扫黄大队”只喊到“扫黄昂.......”，胳膊上就挨了不知道谁的一颗枪子儿。


 “我操档案上没说他们有枪。”

 

2.0


 心电监测仪特有的声音滴滴滴滴响，张楚岚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白花花的天花板白花花的床，让他有种自己命不久矣的错觉。


 门外哐啷啷一阵响，他偏了偏脑袋，王震球抱着一大堆东西稀里哗啦地进来，还掉了两朵花。张楚岚看他如履薄冰一步一挪地过来，跟杂耍似的，很自觉地往床的里侧挪了两下。王震球步履蹒跚地移动到床边，直接把手里的东西全散下来，直起腰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娘啊，”张楚岚脑袋转向反方向，“你蓄谋谋杀我多久了。”


 “这个花，公司送的，水果是老青老王给我打的红包。”王震球一个一个指过去，“你人缘真不咋地，就这点东西，不过老青老王真有钱，我就多买了点。”


 “有东西就不错了再多点你还扛得动？”张楚岚打了个挺坐起来，“奶奶，我求你把那个遭瘟的声音关了吧，我这是要死了吗？”王震球撇撇嘴，把手机里循环播放的心电仪滴滴声给停了：“酝酿点感觉，”他说，“以前我受伤住个院，都是被花淹没。”


 “是吗。”


 “花里插了张大纸条：混球住院，感天动地。”


 “哧......”张楚岚笑了起来，露出一边的虎牙，头发落下来遮住了一点脸，比平常显得乖了很多。乖小孩小张问：“现在呢？”


 “现在其中两个花比我还多，花里插了个大石碑子，上面写他们的名字。”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刚刚的话咱能不能当没说过。”张楚岚眨眨眼睛，王震球看了他一会，突然笑了。


 “你什么时候让我追到我就都听你的。”他说，笑得很狡猾歪了歪脑袋，一缕头发从耳后滑落下来挡住了眼睛，张楚岚看不懂他的表情。


 “你又耍我？”


 “我什么时候耍过你？”


 “.......你哪天不耍我最好。”张楚岚想比中指，想想有点过分，比了个小拇指。王震球一点也没有客气，甩了两个小拇指和一个绝世笑容过来。张楚岚面无表情地下了床：“我出去逛街。”王震球吹了声口哨，曲调听着是《你要的全拿走》，全拿走三个字部分的曲调吹的尤其磅礴。张楚岚走到门口，忍无可忍地掉头：“你他妈再吹.....”
 

 王震球站在他后面耸了耸肩膀，吹起了体面。


 “我就搞不懂，”张楚岚披着王震球的外套，对方美其名曰“你们病号吹凉风容易中风我还不想看到你流口水大小便失禁”给他硬披了这件外套，“你怎么要追人怎么一直吹分手歌。”

 “分手歌好听啊，热恋期的情歌都甜甜蜜蜜的听着没意思。”

 张楚岚回想了一下，觉得好像确实是这样。

 分手好啊，分手妙。张楚岚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谈恋爱多累啊，和毒瘤谈恋爱不是找死吗？

 搞不懂这个人。从以前，到现在，就没有搞懂过。

 他莫名其妙地问：“你喜欢我哪里了？”

 王震球的口哨声停了，张楚岚看到他歪了一点脑袋，这好像是他不着调的习惯性动作之一。王震球歪了一会脑袋，突然转了过来。

 “我说不大清。”他伸出手，五指插进张楚岚的头发，顺着侧脸的轮廓向下。张楚岚僵硬了一下，站着没动，王震球的手停住，大拇指点在他的眼睛下方，他咽了一口口水，觉得脖子发凉。

 “眼睛。”王震球说，“冷漠。”

 “我有吗？”张楚岚说，“我哪里冷漠了，这么亲民。”

 “我都说了你对我特别冷漠，你知道吗，你简直是控制狂。”王震球往前倾了一点，他比张楚岚高，这给张楚岚造成了一点压力。张楚岚下意识地想往后仰，脸侧的手绷紧了，他没法后退，只能说：“怎么说？”


 “你特别讨厌抓不牢的东西，恨不得所有的东西都被你控制好。”王震球盯住他的眼睛，“我就是那种你特别讨厌的不安定分子是不是？”

 “是。而且我也特别讨厌现在这种被你带着走的感觉。”张楚岚说，“你能不能放手。”


 王震球真的松手了。张楚岚垂下眼睛，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点烟的手手心都是汗，有点抖。他刚抽了一口就被王震球抢过去：“病号少抽烟。”语毕猛吸一口，烧掉小半截。张楚岚看到他的脸一半是阴影一半是黑暗，微弱的灯光附在烟雾上升起。有风穿过发间，烟和金色的头发纠缠在一起让他分不清。直到王震球抽完一根烟，转头看他。


 “你看了我多久啊？”王震球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我要抽烟，”张楚岚听见自己说，嘴唇干涩，声音嘶哑。

王震球盯着他。


“我要抽烟。”他重复了一遍。


 王震球笑了起来，从自己口袋里摸了根烟点上，另一只手扳过张楚岚的下巴，说：“我能亲你吗世贤。”


 “你再说洪世贤就亲他去吧，彩华。”张楚岚把烟从他的指缝间抽走，吸了一口，拽着王震球的头发让他低头。嘴唇碰到嘴唇，牙磕上牙，他把烟全吐了出去。


 王震球抹了抹嘴上的血，心想这货以前还真没亲过吧，够凶的。张楚岚咳嗽了两声，拿王震球的外套擦嘴，说：“你这烟怎么这么呛。”

 
 
End

想不到吧我更新了。
写的很莫名其妙，但是我拒绝解说心路历程，因为解说了也是白解说毕竟一堆个人理解。
*望体谅（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