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雨雾长（上）

*有推时间线，大概是楚岚探明一切想要的真相后，这样模糊的一个时刻，不必太当真。
*龙虎山我不了解，瞎写，随缘
*我辣鸡，大家开心就好








“四哥，我想静静。”


这是徐四第三次在他的房间里旁若无人地打开小电影了，徐四叼着烟斜了他一眼：“这不是看你完活儿之后状态不大对，怕你想不开吗。”



张楚岚手肘撑在膝盖上，捂着脸长出了一口气。


徐四说的没错，他状态不对，但真相不是他出问题的原因，问题他也说不清楚。


徐四把小电影点了暂停，嗯嗯啊啊的声音连着张楚岚神游的思绪被掐断。他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楚岚，说，你还是找个清净地方歇两天吧。


张楚岚应了一声，想这世上哪还有地方清净。


然后他脑子里就跳出来一个人的样子，冷冷清清的，眼睛里有早春的雪，往哪一站仿佛空气都变的干净。


第二天张楚岚就收拾收拾请了个长假跑了，买的现票。火车轰隆隆，夜幕黑沉沉，春运的日子早过了，车上没几个人。铁轨两旁的小镇里偶尔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大人小孩儿高声喧哗。张楚岚默默地吃泡面，鼻子突然狠劲儿地一酸，两颗眼泪就滴下来掉到汤里。



这么大个人了，丢不丢人丢不丢人，他赶紧拿袖子擦擦，低着头狼吞虎咽地吞了剩下的几口面，额发落下来挡住了眼睛。



火车到站的时候是十点了，外头风刮得紧，虽然已经给龙虎山的长辈们打过了招呼，但张楚岚没指望有谁会来接他。吭哧吭哧拖着行李下来，不承想视线中多了一双冰白的手，让他想起雪山里的精怪。



他猛地抬头，对方眉间那点朱砂痣似乎晃了他的眼，他又把脑袋低下去，埋在围巾里，声音闷闷的。



“小师叔，你怎么来了。”



张灵玉没穿道袍，裹了件到膝盖的长羽绒服，他原本骨架子就不宽，羽绒服一裹竟有了点弱不禁风的感觉。这人原本就白，此时脸颊被风刮出点酡红来，发丝零零散散地掩在脸上，只显得更漂亮。



张楚岚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实在不好意思，赶紧收了目光。一面说着还是我来吧我来吧一面劈手就去躲行李。张灵玉哪会让他得手，微微侧侧身子就躲过去了，张楚岚才发现他竟是轻松的很，只好讪笑着缩回手。对方看他这样子好玩，没压住嘴角，泄出一点笑来，说哪有让客人拿东西的道理。




最后还是采用了一人提着包一人拖着行李的AA模式。张楚岚扛着一大包玩意站在龙虎山脚下，齐天高的山阶啊，冷汗刷的就冒出来了，心里咒骂日狗的景区缆车时间限制。他悄悄撇了张灵玉一眼，他的小师叔脸上无波无澜，将行李箱改拖为扛，架势利索得让张楚岚怀疑他干过钟点工。




张楚岚也不好多废话了，龙虎山的小径上于是多了两个慢悠悠的钟点工。大半夜的山景真的蛮漂亮，张楚岚想，透过阴沉沉的山林能看到山脚的城市，一片灿烂辉煌。



他于是有点晃神，脚下趔趄了一下差点滚下去，张灵玉转过来看了看他，眼睛被黑夜浸染成沉沉的深蓝。


张楚岚扯出个笑来表示自己没事，他那大力小师叔扛着一包行李面不改色，配上背景越发显得仙风道骨，月光大盛，把他的脸照得像一尊莲花玉雕。张楚岚在心里啧啧两声，金刚芭比，他想到一个槽点颇多的词，犹豫了一下划掉，改成美人。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自己对于这个小师叔应该抱有的难道不是普通的兄弟情吗，金刚芭比在兄弟间拿来调侃就很合适，换成美人就显得很暧昧。



张楚岚突然觉得有点微妙，有点东西钻出头的感觉，他不愿细想，收了心认真爬山阶。




扛行李爬个山对千锤百炼的这两位真不算什么，张楚岚到给他挪腾出来的空房间放下行李，只觉得刚跟宝儿姐打了几架，还没有群殴马仙洪的时候累。张楚岚坐在干干净净的矮床上点个根烟，想不会是个姑娘给我整理的吧，再想不对，这直男门派母狗都没一条，于是掂量着问了一句：“小师叔啊，这房间谁给我收拾的，还挺干净。”




张灵玉顿了顿：“我。”



张楚岚吸进去的烟卡了一卡，在肺里打转，把他呛着了，拿袖子捂着嘴疯咳。张灵玉眉头皱了一皱，把他的烟从指头缝里抽出来：“别抽了。”声音压了个低，混进去点儿怒气。张楚岚赶紧双手合十表示师弟知错，张灵玉才把烟掐了扔出去，说明天你自己上景区转转去吧，我有事儿。前脚踏出了门槛儿，想想又转过脑袋叮嘱一句：“早点睡觉，别抽烟。”活脱脱一副老妈子作派。张楚岚只能应声和疯狂点头，以表诚心。



当晚张楚岚睡了这几年来最安心的觉，第二天睁眼时才六点整，神完气足。一骨碌爬起来推开门，外头全是山上清凉带水儿的空气。




既然张灵玉说了有事儿，那么张楚岚就非常确定，今天是看不到他的影儿了。张灵玉叫他转转他就真的去转转，龙虎山风景区叫他转了个遍，只觉得天下山水都一个样儿，实在是审美疲劳，还不如路边小摊儿来的千奇百怪。张楚岚凑到个老和尚摊前，一串假玉镯子998，老和尚还手舞足蹈地推销。




张楚岚非常不满，吃饭都要蹭龙虎山门派里的，哪来的钱买镯子。再依依不舍地看一眼，虽然是假货，但做的是挺漂亮，素得跟张灵玉很配。他想起张灵玉这茬，拍了个照片愤愤不平地发给他，“你们景区的东西恁的贵啊。”，加个冒火的表情。张灵玉没回他，他也没指望着回消息，把手机揣裤兜继续随处乱走。




不曾想傍晚的时候却在寺庙门口遇见张灵玉了。“你的事儿办完了？”张楚岚问他，张灵玉笑了笑，朝他举起一只镯子，就是张楚岚拍照发给他的那一个。




张楚岚愣了一下，说你戴吧，本来是想买给你的，又心疼道，花了多少钱啊？张灵玉说没花钱，在龙虎山地头坑蒙拐骗的赃物。张楚岚一时失笑，心说这小师叔还真油滑了不少。见他拿着那镯子不肯戴，心下一动抓住他的手套上去。玉镯子在夕阳下泛着温温的光，果然很配，张楚岚鬼使神差的想。



指端冰冰凉凉的触感烫的他一哆嗦，赶紧撒手。张灵玉却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低低地笑了一声。张楚岚觉得脸在发烫，摇摇摆摆地转身，落荒而逃